“你在看什么?上来呀!”皮克坐在马车边缘,准备充当一次马夫。
“我……”海斯珈轻提白色连衣裙。却是犹豫着要不要自己爬上去……或者要撑着手蹦上去?不管怎么做都很不雅……
“哦!抱歉!”皮克立即意识到了眼前的尴尬处境,诚惶诚恐般说道,“我理应扶你上来的!请原谅我的过错。”他站在向海斯珈伸出了手。
“没事的,我其实自己……可以的。”知礼的仆人会轻扶她的胳膊,避免直接接触到肌肤,然后皮克却是直接抓住了自己的手!这个人总是让自己惊异……好吧,总算是上来了。
身为木匠,皮克当然不懂得奥丁人之间的礼仪,他看着西方的红日,理所应当地想着,今天是一个值得开心的一天。
马车缓缓驶动,朝着北方。“我知道这样很冒昧,但是我还是想问一下,镇长家的城堡中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刚刚为什么要和老管家说等你的父亲回来惩治城堡中的人?”皮克这样问道。
车厢里没有传出来任何回声,皮克耸了耸肩,自顾自的驾着马车朝着城门的方向行驶,他并不知道,车厢里的人儿已经睡了过去。
是的,她太累了。两夜无眠的疲惫促使她坐进马车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你不回答我也没有关系,”皮克说,“我只是在好奇医馆里那个仆人的伤是怎么回事……”
车厢里还是没有声音,皮克回头看去,从车厢布帘的缝隙中瞧见了里面的情况。这时,他不禁愣住了。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张不似人间的面孔。“好好睡吧,我的公主。”
车厢中,海斯珈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她梦见了那个冰窖,犹如深渊般的黑暗冰窖,充满了血腥气息的冰窖。梦里有狗吠,有仆人的惨叫,有自己哭泣的声音。在冰窖中,黑暗仿佛成了永恒的主题,除了在寒气中颤抖,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为什么又回到了这里?那个蹲在箱子后面的是自己吗?自己变成了什么?一股灵魂?为什么会看见另一个自己?
“跑!快跑啊!”来不及多想,她仿佛幽灵一样,俯视着那个蹲在箱子后面颤抖的自己,焦急喊道,“快跑出去!”
“不!外面有黑狗!有恶魔!”蹲在巷子后面的身影回答。“快去找夏洛克和罗尔德叔叔,让他们来救我。”
“夏洛克叔叔和罗尔德叔叔已经死了,只有你才可以救自己!”她带着哭腔。
箱子后面的身影没了声响,她在冰窖里游荡了一圈,然后心疼的看着自己,安慰道:“等父亲回来就好了,他回来会保护你的!”然而,意想不到的是,那个蹲在箱子背后的身影却陡然站了起来,缓缓走出了箱子背后的阴影……
不!不!不!
她赫然发现,那并不是自己!
是侏儒!是恶魔!一大一小的金色眼睛仿佛深渊里闪烁的鬼火!她只感觉那两团金色鬼火要把她吞噬掉了!
跑!跑!跑!
为什么动不了!无形中,似乎有一个笼子将她笼罩住了!
自己成了笼中鸟!无法跑出一步!
她使自己闭上眼睛!好了,这样就看不见恶魔了!看不见那两团鬼火了!
黑暗中,只有无穷的颤抖与恐惧。仿佛下一刻,侏儒就来到自己面前吞噬自己!她不敢睁开眼睛,直到她抵不过那种源于内心最根源的恐惧就要绝望的张口大喊时,她听到了一个声音。
犹如冬日的阳光……仿若深渊中的烛火,将她紧皱的眉目缓缓舒开。“我心爱的公主啊!登上我的马车啊~踏上我的天梯呀~带着你回家呀~一起开个木匠店呀~生个胖娃娃呀……”
是歌声!她分辨出来!
终于,她被歌声唤醒……
眼前的不是深渊,也不是冰窖,也没有恶魔……一切晃晃悠悠,嗯……自己在车厢里。
车厢外的歌声持续,宛如游吟歌者最温暖的告白……可以将一切黑暗驱逐的告白。
她还听出了歌声里温暖的爱意,但是两个人应该没有机会了。她这样想着。“我们到哪里了?”
“城外的平原,不用着急,很快就到了。”车厢外,皮克回答。
“好吧。”
皮克微笑,此时,梦似乎已经实现了,就像歌的前两句唱的那样,如果后几句实现了该有多好。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眼前突然冲过来一匹急速奔跑的黑马。
和马贼的马一样,他们管这叫奥丁战马,皮克心想。坐在奥丁战马上的是一个奇怪的成年人,就像是神话里的矮人族。脑袋和身材的比例很不正常,金色眼睛一大一小,鼻子高高隆起仿佛一个勾子……
矮人与蓝帽子在平原上相遇,白马和黑马交错的那一刻,双方互相对视了一霎!
好诡异的目光,皮克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