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和文武大臣,都在诅咒着嬴子婴,每个人都细声说着诅咒之言。
  有人诅咒嬴子婴被雷劈死、病死,有人诅咒他被人投毒毒死,有人诅咒他赢家全部死光,还有人诅咒秦国大旱、粮食颗粒无收,可谓是的花样百出。
  归纳起来,就是诅咒秦国或嬴子婴受到祸害。
  刘邦给人偶陆续刺了十多针后,人偶被埋入坑中。
  对嬴子婴下了这么恶毒的诅咒,大家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完事后,刘邦迫不及待地回到后宫,后宫有个新女人:戚懿,刘邦习惯称为戚姬。
  戚姬本身就美貌,还能歌善舞,深得刘邦欢心。
  刘邦喜欢看戚姬跳舞,甚至他还一边唱歌。
  有戚姬陪伴的日子,对于刘邦来说,是最快乐的日子。
  因为有了戚姬,刘邦把吕雉冷落了,吕雉对戚姬嫉妒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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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间到了九月份。
  汉中郡,褒水渠建设顺利,进展好于预期,干渠已修建了近一半。
  这天晚上,降兵营地。
  第十七号帐篷,降兵们在聊天着。
  李大环道:“秦国真是好啊!要不是家中还有母亲媳妇,两年后我定会留在秦国。”
  昨天,训导部吏员说了,劳作满三年后,安分守己的都会放回家,如果有人选择留在秦国,秦国很欢迎。
  降兵所不知道的是,这是思想工作到了一定程度后,有计划地说出来。
  张二接口道:“秦国的确是好,可再怎么好,我也得回家尽孝道。”
  伍召道:“在我韩国家乡,官府口口声声说暴秦,其实韩国比秦国更差!要不是家中还有父母妻儿,我肯定会留在秦国。”
  他是韩国人,韩国实行商君之法,韩地百姓感觉上,跟被秦国官职时的情况差不多。
  经过这几个月来的经历,还有被训导部的教化,伍召觉得,秦国比韩国更好。
  又还有好几人说秦国好,只是要回去家乡跟家人团聚。
  这些已认可秦国的人,就算现在还想回家,训导部会有进一步的手段,让他们不想回家,心甘情愿留在秦国。
  然而,却不是每个人都这么想。
  黄奇道:“暴秦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暴秦无道,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张二冷冷道:“不开窍的家伙,要是秦国无道,你早就死了。”
  黄奇刚要反驳,伍召立即道:“怎么,又想说等褒水渠建成后,秦军会杀了我们是不是?”
  郑六重重道:“你一肚子坏水,妖言惑众。”
  有好几个人在言语上围攻黄奇。
  尽管许多人厌恶他这种态度,黄奇却还是固执己见。
  李大环尝试性问道:“黄奇,你为何如此恨秦国?”
  黄奇咬牙切齿道:“我当然恨!只恨五国伐秦还未能灭暴秦。”
  李大环又再问具体原因,黄奇就是不说。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黄奇还是没有说出来。
  到了休息日的时候,严临再次把李大环请到帐篷里吃火锅。
  在三个月前,严临已成功把李大环发展成为“卧底”了。
  当然,严临不可能说李大环做的是卧底,而是说,让李大环留意,什么人对秦国的态度,尤其是对秦国还怀有敌意的人,了解到底是什么原因。
  严临口口声声说,这是为了降兵们好,希望满三年后,全部降兵都能回去,要是对秦国心怀怨恨的人,不放心放回去。
  李大环很乐于做这种事情。
  李大环主动道:“严大哥,那个黄奇还是不肯说出来。”
  严临道:“照这种情况来看,或许是秦国严重伤害过黄奇家人。慢慢来,有点耐心,黄奇会开口的。”
  随即,李大环叹息一声,说道:“我投降一年有余了,不知家中的母亲、媳妇如何。我媳妇不知有没有身孕?有没有生孩子?”
  严临往李大环碗里夹菜,说道:“别急,还有两年时间,慢慢来。秦国在东方国家内部派有探子,能打探出很多消息。我的大队长跟上头有关系,在两日前,我专门去找大队长,让他帮帮忙,如果有你家乡的消息就及时告诉我。起初,大队长不肯帮这个忙,我求了他很久,他才答应帮忙。”
  根本没有这回事,都是编造出来的,为了工作需要适当编造出无法查验真伪的谎言,是训导部惯用的手段。
  李大环感激道:“严大哥,太谢谢你了!你真是好人。”
  严临道:“虽然秦赵是敌国,虽然你是降兵。能交你这个朋友,我也很高兴。”
  他心情愉快,露出笑容。
  这是因为工作做得好而愉快。
  李大环人品不错,可以顺便跟他交上朋友,并非完全只是利用。
  当然,工作永远比私人交情重要。
  李大环也很高兴,说道:“严大哥,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愿以后秦赵两国不要开战!”
  严临道:“我也希望啊!七国的子民们,皆是‘夏人’,夏人之间,本就不应该自相残杀。”
  李大环道:“严大哥,我觉得,只要各国都不要有非分之想,不要妄想侵夺别过土地,就不会有战争。尤其是你们秦国,缕缕攻打别国,始皇帝要一统天下,曾经灭了六国。”
  对于出现不同看法,严临避开正面争论,他说道:“这情况很复杂啊!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来来来,吃菜!”
  严临又再主动给李大环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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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业五年,公元前200年,十一月。
  皇后寝宫外,嬴子婴、冯幽兰、薄贞都在这里等待着。
  太医、宫女随时候命。
  王思快要生了,两个产婆在寝宫内接生。
  寝宫外,嬴子婴、薄贞都期待着孩子降临。
  跟前两次老婆生孩子一样,嬴子婴有些紧张,这时代的科技太落后了,医疗水平差,女人难产导致死亡的概率远高于现代时。
  冯幽兰思绪则复杂得多,有着小心思,如果皇后还是生下公主,那她儿子就有机会了。
  薄贞没那么多小九九,只希望皇后平安生育。
  “呜哇…呜哇…”
  婴儿声传出,子婴快步进入寝宫。
  见产婆正在给婴儿洗澡。
  再上前看仔细点,生下的是公主。
  再看着躺在床上的王思。
  母女平安,子婴松了一口气。
  冯幽兰、薄贞跟着入内,见到生下的是女婴,冯幽兰长舒了一口气。
  薄贞向床榻上的王思微微一笑,说道:“恭喜姐姐,母女平安!”
  冯幽兰心情舒畅,说道:“恭喜姐姐,又给大秦增添了一位公主!”
  产后的王思身体虚弱,见又是生下女儿,失望的神情明显显露出来。
  子婴走到床榻前,抓着大老婆的手,微微一笑,安慰道:“皇子皇女都是一样,朕都高兴。”
  他当场宣布,女儿取名为“赢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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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国,新郑城郊。
  张良前来视察士卒训练。
  张良规定,凡年满十五男丁,秋收后都要参加冬训。
  先操练好士卒,一旦有战事爆发,这些男人可迅速转为合格士兵。
  为了保持正常防卫所需,目前韩国保持十万常备兵力。
  在五国攻秦前,韩国总人口仅有一百六十万,作战折损了十五万,再加上十万常备兵力,在剩余的一百三十五万人当中,成年男子占比很低,韩国男丁紧缺情况,比任何一个国家都要严重。
  在这里,是韩国最大的训练场地,有数千新兵接受训练。
  新兵分为许多批,分散在不同位置,在五百主、百将的带领下训练。
  张良行走在训练场地,戚宗、丁凯跟随在侧。
  “丞相来了!丞相来了!”
  训练中的士卒,都向张良这边望来。
  见到丞相,新兵们没有兴奋激动,有些人还露出厌恶之色。
  “丞相来了,停止操练,集合!”
  附近数批新兵新兵集合起来,排好队列。
  田集走到张良跟前,说道:“丞相,一个曲的新兵都在这里。”
  张良走到队列面前,扫视士卒们一遍。
  他发现,新兵们精神状态非常差,似乎来到军中操练很受罪。
  张良清楚记得,在实行商君之法第一年冬季操练,他也曾亲临这里视察。
  那时候,在军功爵激励下,新兵们都很有精神,盼着杀敌立功封爵。
  那时候,张良虽然得罪了很多上层人员,但还是得到了多数普通百姓支持,让张良为之欣慰。
  而现在,五国伐秦,大量韩兵还未来得及立军功就阵亡,再加上有人从中煽风点火,有许多底层百姓怨恨张良。
  看到士兵们那迷茫无助的眼神,张良很不是滋味。
  “将士们,暴秦狡诈,不仅仅是我们韩国,赵国、齐国、楚国、匈奴同样损失惨重。暴秦无道,随时有可能攻韩,将士们要练好杀敌本领,保卫韩国、保卫家园,杀秦兵立军功、给死去的将士报仇。”
  对于张良所说的话,起到的作用非常小,士兵们仍然提不起精神,迷茫无助。
  随后,田集被叫到一边。
  “昔日,长平之战赵军惨败,秦赵世仇,赵国百姓仇恨暴秦。你可否了解士兵们是何想法,他们不恨暴秦吗?”
  “丞相,末将找过一些伍长、什长问话,他们说,士兵们对暴秦的恐惧远大于仇恨,觉得暴秦不能得罪。还有许多士兵埋怨,要不是主动攻秦,韩国就不会死那么多人。”
  对此,张良是无奈和叹息。
  为了实行商君之法,张良一直都表现得很强势,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自从战败后,张良心中产生出一种无力感,这种无力感一直伴随着。
  戚宗走过来了。
  戚宗道:“丞相,战马太少,连骑兵训练都受到影响,何时才能再有匈奴马?”
  上次秦军歼灭韩军仅剩的五千骑兵,韩国原本就不多的匈奴良马,几乎丧失殆尽,目前仅剩数千匹劣等一些的马。
  提起这方面,张良心底的那种无力感就更加明显。
  即便向齐国所借的粮草可以不用还了,韩国仍然是粮草匮乏,根本无法再筹集粮草跟匈奴交换马匹。
  韩国不产盐,张良所能筹集的布匹不会太多,换不了多少匈奴马。
  在韩国最西边,扼守西大门的咽喉要道已被秦军夺取,张良只能在为数不多的军队中,抽调出三万人跟秦军对峙。
  目前韩国的处境,可谓是非常艰难,张良犹如被泰山压顶,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但是,灭秦、让韩国强大,是张良矢志不渝的奋斗目标,就算压力再大,都会死死咬牙坚持,为目标奋斗到生命最后一刻。
  张良道:“戚将军,你也知道,我们现在很困难,你要鼓励士气,让操练正常进行,我会尽快把良马换来。”
  前不久,齐、赵、韩的人再次一起商议跟匈奴换马一事,韩国最为寒酸,所能筹集的布匹,仅能换取两千匹马。
  齐国最为财大气粗,决定换两万五千匹。
  赵国有困难,但不像韩国如此严重,决定换一万匹马。
  为了解救困境,张良写信给刘邦,在跟匈奴换马后,把其中五千匹借给韩国。
  表面上说是借,刘邦清楚得很,韩国穷得叮当响,很难再还了。
  即便如此,为了抗秦大计,刘邦还是答应了张良请求。
  张良回到丞相官署后,部下向他报告。
  “丞相,暴秦又发明一物,名为‘马掌’……”
  听到部下解释马掌作用,张良眼前一亮,匈奴骑兵数量最多,如果马匹钉上马掌,匈奴兵更能纵横驰骋,将会更加强大。
  匈奴越强大,就越能牵制暴秦。
  部下又再说道:“丞相,关中、汉中已有近三个月没下雨了!”
  听到这个消息,张良的心情又再好转少许,说道:“这是好事啊!只是三个月还不够,最好一年都不下雨,让暴秦所有耕地都颗粒无收。”
  张良在下令打造铁马掌的同时,派人向匈奴兵那边传递这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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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底,书房。
  子婴在阅览着去年的上计薄。
  大业四年全年,秦国人口增长到667万,年满十七岁可从军人口由四十八万增长到五十五万。
  去年粮食产量、赋税收入,比正常年份高出一成。
  在食盐方面,盐井开发到一定数量后,产量保持平稳,总产量和总需求量保持平衡。
  在纺织方面,战争结束后,士兵返回家中,妇女能抽出更多时间纺纱、织布,布匹产量恢复到了正常水平。
  秦国虽然难以跟东方六国公开通商,也能做到自给自足。
  对于上年度统计本,在嬴子婴看来,这就是综合国力,综合国力每年都有一定幅度的增长。
  不久的将来,嬴子婴会以综合国力为依托,开启一统天下进程。
  这天,君臣三人,根据个郡县去年政绩,对相应官员进行升降、任免。
  南广县、平夷县的县令,因为连续两年政绩突出,都被晋升一级。
  平夷县县令孔恢晋升为治粟内史丞。
  南广县县令潘延年升为巴郡郡丞。
  处理完毕后,陈平道:“去年,我秦国形势很好,目前却有不好迹象,关中和汉中已持续三月有余没下雨了,如若两个月内还不下雨,会演变成旱灾,就算关中有郑国渠,泾水水位下降,郑国渠水量不足,影响农田灌溉。”
  子婴道:“农耕要靠天吃饭,但愿不久后会下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