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也许,是有人拽过她吧。
「长官……要……给她披件衣服吗?」
几秒钟的停顿。「不。」一个冷淡的声音说。
「让她看着我。」
一直被反铐双手的虹赤裸裸地跪坐在地下,她的背靠着木台的边缘,那个锯
断的大树桩子,上面残存的树皮感觉很粗糙。老虎在台板上找到了一根竖立着的
钉子,他把她的一长缕头发绕到上边,女人才能维持着这样挺直上身,仰起脸来
的样子,不会趴回到地上去。虹觉得全身冰凉,肚子里还在一阵一阵地抽动着,
每一次都牵扯上她的整个身体。但是她的视线渐渐地清楚起来。
屋子里很安静。K垂手站在边上,一声不吭。还有在自己身后的该是老虎。
其他人都被他们弄出去了吧。她看着他。
她是从照片上认识他的。他是一个五十上下的白种男人,瘦,高,长着钩样
的鼻子和总是紧闭的薄嘴唇。现在他只穿着没有身份标志的白色衬衫,而在虹过
去看到过的照片上,他穿着军装,佩着勋表和英国陆军准将的肩章。他是宗主国
在这片领地上职衔最高的军事领袖,民阵武装的终极对手,在过去的两年里,虹
几乎每一天都在猜测他的想法,想象着自己正站在他的指挥室里,可能会采取什
么样的举动。盯着他的铁灰色的眼睛,虹现在想,对面站着的这个男人,他一定
也是同样地度过这两年的。
「看着我。你们为什么要杀爱丽莎?」男人问。
他肯定也看过她的照片,虹不知道那会是哪一张,最有可能会是自己在圣女
校读书的时候拍的那些。虹嘲讽地想,现在他终于有机会亲眼目睹到这个狡诈、
残暴的女土匪头目了,而且还是活的,光着身子的。虹现在只是希望前边他们弄
醒自己的时候用水浇过她的脸,或者是,自己一直不停地流淌着的汗水已经把脸
冲洗得干净些了,否则她的整张脸大概都是浸透在血水里的。她真想不出那会是
个什么样子。胸脯上应该全都是绽裂开的伤口了,还有那个笨拙的肚子……女人
的本能使虹短促地瞥向自己的身体,可是不行,她的头被头发牵扯着朝上,往下
边什么也看不见。
还有更多的头发披散在脸上和肩膀上,她往左,往右地晃,让她们从眼睛和
嘴角前边移开一些。虹舔着僵硬的嘴唇,勉强抿出点口水来,强咽下去。她很疲
倦,很疼,只能很轻地说话。她说:「五月三号那天有很多名字……太多,我记
不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