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中已经发生过了很多事情。在最后的这一年中,虹一直在藤弄更远的一
座锡矿井下做矿奴,几乎整整一年没有回到过地面。后来把她找出来是为了给这
支运送罂粟的马队带路,到那时,虹对于整个朗楠高原山川道路的熟悉程度当然
已经不弱于任何一支马帮的头领。另外,他们还需要她和几个过去的熟人见见面。
现在这些都做完了。
「一起绕了那么几个大圈子,我们想知道的现在算是都知道了。」在从朗族
那边起程返回的前一天晚上,带队的阿栋对孟虹说:「老板说了,回去就把你的
两个眼珠子剜掉,免得你以后再带着别人找到这些地方。」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虹
说:「你是个会给人添麻烦的女人。要是我,在这就挖个坑把你埋进去了,连子
弹都不用。可是老板说你是国家的人,说不定哪天他们还把你要回去呢。你的命
还是得给你留着。」
这是下午,很大的太阳。赤身裸体的女人孟虹站在芒市青砖城门前的大路上,
身后放着那个大的背筐。她漠然地看着从自己身前走过的人们。有些人与她顺路,
原来一直跟在他们马帮的后边,现在在她们停下的时候赶过了她。有的是从门洞
里出来。他们也在看她。虹突然觉得中间有一个瘦高的男人是她过去应该见到过
的,甚至还有可能是认识的,只不过她想不起来他是谁了。
这真是一个很小的地方。虹低头避开他的眼睛。她看着自己裸露的胸脯上,
软绵绵地耷拉下去,几乎挨到了肚子的那一对宽大扁平的乳房,十年以后,她们
的确不再是当时那个饱满挺立,丰厚多汁的样子了。她们现在就象是两张被人肆
意踩踏过以后,刚从地下拣拾起来的印度面饼,肮脏,粗糙,而且残缺不全。在
她的右乳顶端,所有能看到的全部就是一道深陷入肉,皮层外翻的疤痕,而垂落
在女人凹凸起伏,累累可数的胸骨下边,颜色昏黑的左乳头,就象是一具被倒吊
在那里的动物尸体上,睁开的一只暗淡无光的大眼睛。虹想,会不会就是在那天,
我被钉子挂在墙上的时候,往下看到了这个男人呢?
就是从那一天开始的,一直到现在,虹差不多就再也没有穿上过衣服,不管
是在秘密监狱里,还是在任何的公开场合,不管那里聚集有多少的男人和女人。
在开始是为了侮辱和伤害,是为了摧毁她的自尊和拥戴者们的信念,到了后来又
加进了另外的原因。虹不知道她是从多久以后开始习惯这样一种奇特的生活方式
的,现在回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