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事,男人从来不会参加进来。村里的男人们在一年中的绝大多数时间里是
完全无所事事的,这整片地方大多是石头,而且气候高寒,没法生长木薯,或者
玉米。男人总是坐在石头屋子的门口,沉默地抽着烟叶,看着太阳升起,绕过整
个天空以后落下。不过这并不是说,他们就是毫无用处的。在晒盐的季节结束之
后,他们就要赶着牲口,驮上盐包,把这一年劳动的收成送到萨节因去。出远门,
赶山路,才是男人要做的事。
女人们用木桶把盐水背到分成小块的盐田里,这些方形的浅水池像是沿山梯
田一样,层层叠叠地随着山势伸展开去。这件活儿很大一部分要交给太阳去做,
所以她们的劳作倒并不是特别的繁忙。只是,虹是一个人,要能满足她们大家的
需要,保证卤水池中一直有水就很不容易了。尤其是在天气好的时候,太阳整天
暴晒的那些日子。
开始的时候她们把虹叫做「那个女人」。「哎,那个女人,」她们坐在井口
边的石头上,先看到高出人头的半个大木桶升出井口,然后是,赤身的虹抿着嘴
唇,一步,再跨上一步,每一步都拖带着身上脚下的锁链叮当作响。
「你真的会打枪啊……你杀过很多人?」
当虹在她们眼前转过身子上坡的的时候,女人们问。
「人家在蔓昂读过大学堂……」
「啧啧啧,现在看她这个样子。她早先可是当主人的呢。」
虹露出点苦笑说:「是,我真的会打枪。」可是她不敢停下脚来,她转身上
坡。女人们看着她脚跟后边的筋腱,一根一根的,全都抽紧了,女人的足弓慢慢
地在石头阶沿上,一点一点立起来,支撑起一个圆滑的小弯。那时候,连在她脚
腕边上的大铁环,顺着沿路一溜伸出去的长铁链子,磕磕绊绊地往前拖出去。那
头半死不活的,懒洋洋的金属爬虫,像个小波浪一样升起来,又趴回地面。
然后,五甘提着鞭子上去,抬手就是两下,一反一正。女人屁股上和大腿上,
翻起来的皮和肉都是白生生的,眨两下眼睛以后,才见到有血往外鼓出来。
村里的女人们没什么大反应,她们见多了,反正一直就是这样,每天都一样。
女人的身上腿上,疙里疙瘩的,哪里不是打过了,长好,再给打开口子。要不是
亲眼见着她的日子那么的不好过,她们刚才感叹什么呢。
五甘是个男人。是盐井村的第六户人家。他家里没有女人。他家只有他一口
人。但是他不能每天待在村里晒太阳,他的活儿不算是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