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走开啊」。
「走开!走开!」可可粗糙的鞋底在我的眼前不断变小又变大,不断跺在我
的脸上、嘴上,鼻子被踩过之后我的双眼也被流出的眼泪模糊了,看不清刘寒接
下来的具体方向,但愿他能顺利摸到门啊——「啊啊!烦死啦!」我就像狗皮膏
药一样死赖在可可的脚下抱着她的腿,不管她怎么踹我我也不松手——砰。
可可是真的着急了,这几下都是拼尽全力的。纤细的小腿和皮鞋像打桩机一
样不断重复着上下运动。
砰。
又是三脚踩了下来,我感觉嘴里明显有了血腥味,是牙松了吗?还是鼻血流
了进去?我已经没力气去想了,能多拖一会就是一会——「死变态!死变态!」
可可不断谩骂着。
我的脸上应该沾满了可可鞋底的泥土和我自己的血迹。嘴里有一种奇怪的苦
味和腥味的混合味道。
「啊啊……」在可可又狠狠踹了我身体几脚之后,她终于发出了绝望的哀嚎,
似乎是刘寒已经跑了出去,「都……都怪你啊」。
砰……
皮鞋的鞋跟这次狠狠打在了我的眼眶上,我感觉整个脑子都被这一下踢得震
荡了起来,剧烈地疼痛席卷了大脑——我也终于没力气抓着可可的脚不放了。
摆脱了我的可可丝毫没有停留,飞快地跑出了库房,头也不回地甩了一句:
「等死吧你。」就去追赶刘寒了。
我低声哀嚎着在地上滚了一滚,仰面朝天地躺着,正好一束朝阳照在我的脸
上,我眯着眼睛——估计是刚刚被可可踹肿了,现在也只能眯着眼睛——感受到
阳光暖暖的抚摸,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刘寒能顺利逃出去吧。
这也是我此刻能做的全部了。剩下的听天由命吧。
因为昨晚几乎没怎么睡着,筋疲力尽的我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嘈杂的人声让我醒了过来。
出现在我眼前的先是一双红色的松糕鞋和穿着黑白条纹裤袜的脚踝,是的,
我认得这双鞋,这就是林静瑶在地下拳赛的装扮,我慢慢抬起头,心里已经做好
了看见林静瑶那一副笑容满面的脸庞了。
的确是她。
但并没有熟悉的笑容。
明亮的眼睛里隐隐有着怒意。
不会吧?林静瑶也有生气的时候?我看着她的眼睛,心里有点发毛,连忙把
眼光转向别处,从两双松糕鞋之间,隐约能看见后面还站着两个人。是美续吗?
还有可可?。
虽然没有再看林静瑶的脸,但是仍然能感受到对方视线的压力,「嗯,你终
于醒了呢」。
还是第一次听林静瑶这么正经的语气啊。我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虽然躲避
着对方的视线,不过林静瑶慢慢伸出了手,摸了摸我的脸,上面应该还有刚刚可
可留下的鞋印和伤痕,我看着她纤细的手指和涂着粉色指甲油的指甲在我的脸上
轻轻抚摸着,痒痒的。
这是要干什么?我有点害怕起来。这哪一出啊?。
「啊——」我发出无聊的呻吟声。
「沙包先生,」林静瑶温柔地摸着我的脸,长长的头发垂了下来扫着我的额
头,我能闻到洗发水的香味,「能告诉我,刘寒去哪里了吗?」。
果然是为了这件事啊。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是真的面对林静瑶的时候,我还是害怕地有点
发抖。不过没什么用,我根本没和他说过往哪里逃。我再想说,也没什么可说的。
「我、我也不知道……」我死死盯着她红色松糕鞋圆圆的鞋尖。
「哦……」林静瑶意味深长地说,「不知道吗?那好吧。」说着带着一阵香
风站了起来。
「是的——」。
啪。
我不知道什么东西打在了我的身上,但是撕裂般的疼痛把我还没说完的话直
接打了回去。
「啊啊!」我惨叫了一声,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伴随着「啪」的一声,
第二次剧痛又从身上传来。
我痛苦地扭动身子。但是不等我做出什么动作,虽然破空的声音,剧痛再次
袭来。这是——鞭子?。
「啪!」这一次直接抽在了我的脸上。「啊啊啊!」我捂着脸缩成了一团,
我感觉这一鞭子直接抽破了我脸上的皮肤,双手一碰到鞭痕就更加疼痛。
「现在知道了么?」林静瑶的语气很平和,但我知道,相比于平时欢快的语
气,这已经是愤怒了。
我身上、脸上,但凡被鞭子抽过的地方,都火辣辣地疼痛着,我不由得爬开
了几步,回头看着林静瑶——她手上拿着的,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长长的皮鞭。
林静瑶完全不打算给我回答的机会,快步走了上来,抬手就是一鞭子打在我的胸
口。
「还是不知道吗?」。
啪。
「现在呢?」。
啪。
我第一次见到林静瑶这个样子,这件事真的叫她这么生气吗?但是疼痛根本
不让我仔细思考,我现在只想尽可能地远离林静瑶和她的鞭子。
「沙包,别跑啊~」林静瑶悠悠地说,同时扬起了手中的鞭子,再次抽在了
我的腿上。「你跑的掉吗?」。
太、太疼了。我感觉自己身上的神经都随着心跳碰碰地跳着。每次跳动都像
大脑传递着疼痛。被鞭子抽的痛感和普通挨打的痛感有着巨大的差别,这种疼痛
更加尖锐、更加持久,我每挨一鞭子,都是一种让我无法呼吸的疼痛。
我拼了命地往相反的方向爬着,可是没爬出几步,脖子上的铁链就猛地收紧。
林静瑶一手拿着鞭子,一手抓紧了链子,把我勒在了原地。
「咳咳!」我的喉咙被铁链勒得没法呼吸,看着林静瑶窈窕的身影逼近,这
下的确是感到害怕了。因为我从没见过她这么生气。也因为我第一次尝到鞭子的
滋味。「我真的不知道——别、别打啊——」我看着她丝毫不理会我的辩解,又
扬起了手里的鞭子。
因为被林静瑶像狗一样拉着,现在连躲都没得躲,对方的鞭子结结实实抽了
下来。而且林静瑶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拉着我的脖子不断挥舞着鞭子。
「啊啊啊……」我无力地哀嚎着。这种疼痛让我完全没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和
思维。「停下……啊……」受不了,受不了。
无法忍受这种疼痛。
啪!啪!啪!啪。
林静瑶为什么还不停下……。
「求你了……啊……呜……」。
「求我?」林静瑶狠狠拽了一下手里的链子,把我拖到了她的脚下,「沙包
好好回忆一下,你求过我多少次呢?」。
是的,我明白她的意思,但是……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好啊……因为
实在太疼了。我能清晰地感受到我后背、双腿、胳膊、脸上的每一道鞭痕,都散
发着钻心的疼痛。我虚弱地瘫在她的脚边,鼻尖正对着她红色的鞋子,看不到她
的神情。
「求求你……」我伸出手,放在了她的鞋面上,意义不明的动作,是因为我
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乞求了。
似乎是一声轻轻的笑声。然后眼前的松糕鞋一下子就消失了,还没等我反应
过来,红色的影子在我的眼前迅速扩大,下一刻我的鼻子就被狠狠地踢了一脚。
「呃啊!」这一脚把我踢得在地上滚了好几滚,如果不是林静瑶又拉住了脖子上
的「狗链」,我还会滚得更远。
天旋地转——。
更痛苦的是,不知道鼻子是因为充满了鲜血还是被踢傻了,我一时没法呼吸。
下一秒深入骨髓的疼痛就从鼻子上传来,「啊啊啊啊啊啊!!」我嘶哑地喊叫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
泪水本能地从双眼流出,混着鼻血淌进嘴里,我感觉我的鼻梁被踢断了。嘴
里咸腥粘稠的液体让我剧烈地咳了起来,我张嘴吐了一颗牙齿出来,趴在地上痛
苦地打着滚。
「啊啊啊啊——」。
泪水模糊了双眼,我看不清东西,只能听见松糕鞋坚硬的鞋底啪嗒啪嗒走过
来的声音,我发狂一般往远处爬去,但下一秒就被拉住了。
「救命啊!!」我叫喊着。我似乎感觉再这样下去,林静瑶是真的会把我打
死的。她再也没有所谓「控制力道」这个说法了。
但没有人会救我吧。
「喊得声音挺大嘛。」林静瑶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传来,「看来还是有力气的。
那就继续了哦」。
「不、不要啊!求求你」。
啪。
好像无休止的鞭打又开始了,呼喊和承受痛苦逐渐蚕食着我的体力,哀嚎、
乞求、扭动,在不断的重复之中变成了下意识的动作。
「沙包?还活着吗?」林静瑶突然停了下来。
我以为她终于停手了,感激得都快哭出来了——虽然我已经在哭了。我伸出
手摸了摸她的鞋子,示意她我还活着。
「接下来,我每抽你一下呢,你要帮我数一下。」林静瑶提了提链子,提醒
我注意听,「你数够——我想想啊——三十下吧,我们就结束,我再好好问你我
想问的,好不好?」。
三、三十下?我想象不出三十次那种疼痛是什么感觉——「求、求你少、少
一点——」我绝望地抬眼看着她,林静瑶挥了挥鞭子,似乎完全没有听到我的话。
「那开始咯」。
啪。
「呜!」我又忍不住叫了起来。
「好像没有数呢,」林静瑶说着,把鞋子从我的手里抽了出来,我隐约知道
她要干什么了,可是完全没有力量去抵抗,只能看着松糕鞋再次猛击在我的胃上。
「咳呕」。
我吐出了刺喉的酸水,颤抖着、低声啜泣着,恐惧和疼痛交替折磨着我。
「再不听话的话,就是这个下场呢。我们重新开始吧」。
「呜……」。
皮鞭毫不留情地抽在我的身上,这一次我只能强忍着疼痛听林静瑶的命令了,
我不想再被那双鞋子踢一脚了,无论踢在什么地方,「一、一……」。
「不错,继续保持。」林静瑶轻松地说。同时鞭子撕裂空气的可怖呼啸再次
传来。
啪……
「啊啊!……二……」。
「大点声嘛,人家听不见」。
啪。
「嘶嘶嘶——三、三!」我的身体不住地颤抖,我全力控制着自己对抗痛苦
的本能,大声喊了一声三。
啪。
「呃啊……四」。
后来我已经不知道我自己数到几了,林静瑶的鞭子抽在我的身上,我也不知
道自己有没有什么反应,可能就像一摊烂肉一样吧,红色的鞋子在我的眼前慢慢
变成了一团模糊的影子。
「咦?二十六呢?沙包?怎么没有数呀?」隐隐约约还能听见林静瑶的声音
响起。
数不动了……真的……我的大脑缓慢地运转着,可是已经没法把这个想法用
嘴说出来了。
只是……不要再打我了……。
「嗯?没动静了吗?那可能还要让你清醒一下哦。」说着,眼前的红色又消
失了——不、不要……我要不行了……。
「够了!」这是美续的声音。
「适、适可而止一点吧!」美续的声音有些颤抖,「现在、现在最要紧的是
把刘部长找回来,还有那个大个子要怎么应付——」。
林静瑶似乎对美续的话有所反应,抬着腿发了发呆,我看得心惊肉跳,生怕
她最后还是选择踢我这一下。当我看见熟悉的松糕鞋再次落在我的面前,我浑身
都放松了下来。
林静瑶叹了口气,跪坐了下来,穿着黑白裤袜的双腿并拢在一起,膝盖顶在
了我的胸口:「沙包……不好意思哦,我刚刚有点失控……以后不会这样了哦…
…」说着她对我笑了笑——我看着她美丽的笑容,明白总算结束了,刚刚积攒的
恐惧一下子释放了出来,躺在地上不住地大口呼吸着。
鼻子还是很疼,而且不知道被什么塞住了,看来是真的伤到了。身上都是鞭
痕,稍微一碰还是会火辣辣地疼。
这种地狱我绝对不要经历第二次。我心里暗自发誓。
绝对、绝对不要。
「好啦,」林静瑶恢复了往时的轻松语气,一只手伸到了我的后脑勺,把我
拖了起来,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我,「那沙包先生能不能告诉我,刘寒到底去
哪里了啊?」。
我真的不知道啊!!!!我现在甚至对没有问他出去之后跑到哪里这件事后
悔至极,我说不知道会不会再挨打?要不要编一个什么地方?但我真的不敢再对
林静瑶撒谎了……。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我无比委屈地说着,「他、他没有告诉我——」。
林静瑶明亮的眼珠看了我一会,说:「我知道啦,我相信沙包不会骗我的,
对不对?」。
我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绝、绝对不会」。
林静瑶叹了口气,抬头对美续和可可说:「好吧,看来只好等安安的消息啦。
不过——」林静瑶脸上少有地露出很为难的神色,「刘寒倒不太成问题,关键是
——」。
「那个大个子么?」美续说。
「是啊,烦死啦那个吴老板!」林静瑶嘟着嘴闷闷不乐地说,「臭老头好像
要包养我一样,恶心死了」。
「但是他好像很难应付啊」。
「可不是嘛!而且好像还挺正经的呢,那个大个子可是他的贴身保镖,叫鳄
鱼,」林静瑶说着对我做了个鬼脸,「沙包应该知道啦,那个老头子是我和他弟
弟比赛的时候那个地方的老板」。
我听得一头雾水,「鳄鱼」都来了?而且听起来好像和林静瑶她们不太友好
呢。
美续有点紧张地说,「那个,学姐,再把、嗯、沙包关在学校是不是不太好
了,正好我自己住——」。
「对哦!」林静瑶扬了扬眉毛,「你不说我都忘了呢!这段时间还是把沙包
放我家里吧」。